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答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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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的日子,陸遠歸再也見過沈清語,從弟子偶爾交談的零星話語中,他也知道沈睡的這七年,錯過了什麽。

他的師妹,已經有了心上人,而那人不是他。

二人再次相見,是沈清語準備和謝行止回聚緣書院,他在山門口送二人。

除了他,掌門和一些長老也因為謝行止此次幫忙前來相送,向來冷清的山門口十分熱鬧。

南月派的人早在前幾天就離開了,據說他們離開時興高采烈,手中拿了不少絕塵崖特有的法寶。

對這個面容英俊,拔刀相助的青年,陸玄十分滿意,但想起謝行止的坎坷身世,他語重心長道:“此次多謝你出手相助,你的事,我之前也聽到了,你放心,玄微鑒是你謝家的東西,以後沒人敢搶。”

說著,陸玄遞了一塊梅花玉令給他。

謝行止知道,這枚梅花玉令是絕塵崖給他的承諾,只要絕塵崖沒有遣散弟子、解散門派,這個承諾就永遠有效。

仙門之首表態,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跟他要玄微鑒了。

他默默打量了兩眼,然後收下,對陸玄鄭重地拱了拱手:“多謝陸掌門。”

沈玉寒本來不喜這等場面,在絕塵崖多年,許多時候也是在閉關,可此番也前來相送。

眼見自己一手養大的寶貝徒弟被這人拐走,沈玉寒面上有些不甘心,叮囑交代道:“謝家小子,阿語雖然喜歡你,但你不能仗著她的喜歡就欺負她,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欺負她,給她委屈受,老夫絕對饒不了你。”

對沈清語的師尊,謝行止禮數周全,態度誠懇道:“長明仙尊說的是,晚輩一定好好待阿語。”

知道這小子待她好,沈玉寒背過身擺了擺手,讓他們早點下山。

二人臨走前,一直沒說話的陸遠歸突然出聲:“等等。”

沈清語轉身問道:“師兄可是有什麽要交待的?”

陸遠歸躊躇半響,終是放下心結,緩緩開口祝賀道:“恭喜師妹覓得良人,但也請師妹不要忘記,絕塵崖永遠是你的家,遇到困難,盡可開口,絕塵崖都會保你平安的。”

沈清語從前不懂陸遠歸的心意,但這段時間,她也察覺到了,一直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現在聽到他這般說,也淡淡笑道:“師兄所言,清語記下了。”

陸遠歸先前還有所不甘,可在得知這七年的事情後,他釋懷了。

他沒有在沈清語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,這段時間裏,孤沈變換成他的樣子傷害了她,沈月也……總之,陪伴她的是謝行止,而他錯過了。

他看得出來,兩人情投意合,她能找到喜歡的人,這也很好。

想到這兒,他臉上出現一抹真誠的笑,像從前那樣道:“沒事也可以常回來看看。”他看著一旁安靜不語的謝行止,眸光沈靜:“帶著謝掌門一起回來,到時候,兄長親自來迎接你們。”

以後,他只是沈清語的兄長。

謝行止也不是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人,陸遠歸態度都如此明確了,他也給了笑臉:“我會與清語常回來看看的,到時候就有勞陸公子了。”

“應該的。”

回到聚緣書院的時候,紅霞滿天,看到一池子搖曳生輝的紅蓮,沈清語想起了一件事,問謝行止:“我之前放你床頭的紅蓮看見了嗎?”

謝行止牽著她,心中暖道:“一醒來就看見了,紅蓮開得甚是好看。”

“那你把花拿去哪兒了?”

謝行止將人帶到了書房,指著桌案上依舊盛開的紅蓮道:“我施了法,讓這花可以一直保持盛開的模樣,於是將花放到了書房,以後可以日日觀看。”

看著屋外一池子的紅蓮,沈清語道:“你院子裏那麽多紅蓮,何必稀罕這兩朵?想看直接去院子裏看就是了。”

謝行止端詳著那兩朵花,手也十分輕柔的撫摸上去,緩緩笑道:“這兩朵不同,這是你特意給我摘的。”

你給的,總是特別的。

……

謝行止不在這段時間,除了那幫被囚著的長老每天鬼哭狼嚎罵罵咧咧外,傅言涼的日子還是過得非常滋潤的。

了嗔好不容易逗留那麽久,他在醫術上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能隨時去問,最關鍵的事,了嗔會九幽還靈丹。

這段日子,他一有空就纏著了嗔問九幽還靈丹怎麽練?好在了嗔大師這次有時間,十分耐心地教他。

傅言涼一時半會兒還沒琢磨透其中關竅,為了以防萬一,他只能央求了嗔再給他煉制幾顆傍身,至於煉制的草藥都是他之前從蓬萊順回來的。

了嗔招架不住自己的徒弟軟磨硬泡,只能苦哈哈地去煉丹。

一聽謝行止回來,傅言涼眸光驟亮,拿著千金難求的九幽還靈就丹直奔書房,見到那人,他頓感身上一松,這人回來,他就可以歇歇了。

他將最頭疼的問題甩給他:“那幫掌門你打算怎麽處理?”

那幫掌門整日罵罵咧咧,偏偏打也打不得,罵也罵不得,還有好吃好喝地伺候著,這哪裏是階下囚,簡直就是一幫孫子討債。

謝行止將梅花玉令給他:“拿著這個去,把他們送走,聚緣書院不養閑人。”

拿著那精雕玉琢的梅花玉令,傅言涼震驚道:“你怎麽得來的?”

梅花玉令,雖然只是一小塊玉牌,但代表的是絕塵崖的態度,仙門之首的話,沒幾人不敢聽。

“這是陸玄給我的。”

拿著這塊梅花玉令,傅言涼高興道:“總算能把那幫孫子送走了。”

說完,他將裝有九幽還靈丹的瓷瓶給他,“這是我師尊近日煉制的枯木逢春,你拿著,可別再出現上次的情況了,上次要不是沈姑娘那裏有枯木逢春,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!”

謝行止拿著小瓷瓶的手一頓,睜大了眼睛道:“我上次的毒不是你解的?是枯木逢春?”

他那時渾渾噩噩地躺著,是被滅門之仇刺激醒的,滿腦子都是找楚懷仁報仇,哪裏知道後面的情況?

哪怕後面醒了,又趕上仙門各派前來索要玄微鑒,之後一堆的事情,根本沒空細想自己是如何解毒的。

傅言涼摸了摸鼻子,訕訕道:“師兄高看我了,月落的毒哪兒是這麽好解的?”

謝行止低聲喃喃道:“我一直以為阿語當初服了這藥,沒想到,兜兜轉轉,這枚藥還是用在了我身上。”

“別說你沒想到,我當初看她拿出來的時候,我也沒想到。”

想到沈清語當時的處境,傅言涼嘆道:“沈姑娘如果當時服下了這丹藥,她的修為估計不會止步,但……”

但什麽,二人心裏都清楚。

但可惜,那人沒吃。

謝行止閉了閉眸,愧疚道:“曾經,我一直以為是我保護她,可到後面我才發現,是我害了她。”

傅言涼捏了捏他的肩膀,道:“你也不是有意的,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。”

“阿言,你說,阿語要是不曾遇到我,她後面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些事了?”

傅言涼淡道:“不是你,別人也會算計她,這是每個人的因果,逃不掉的。”

許是跟了嗔久了,傅言涼有時也會用佛家的因果開導人。

謝行止揉了揉額角,苦笑道:“那還是算了吧,至少遇見她的是我。”

想起那幫被囚著的老東西,傅言涼道:“我去打發人,先走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……

那幫老東西被放出來的時候還在罵罵咧咧,吵得傅言涼耳根子疼:“諸位,氣大傷身,心平氣和,心平氣和。”

一聽這話,這幫老東西又要吵起來,可當看見傅言涼手中的梅花玉令時,眾人一下子沒聲了。

梅花玉令是什麽東西,眾人心知肚明,拿著它,相當於得了絕塵崖的承諾,誰敢造次?

見他們安靜了,傅言涼揉了揉耳朵,緩緩道:“這幾日招待不周,還望幾位別見怪,如今絕塵崖也已經表了態,玄微鑒是謝家的東西,從前是,現在也是。”

眾人心中憋悶,但有絕塵崖壓著,也不敢多說什麽。

傅言涼道:“這段日子,諸位雖然行動不便,但修真界是個什麽情況,在下也每日派人跟諸位說了,諸位是修真界有名望的老前輩,之前是被有心之人挑撥蒙蔽才做出了不當義之舉,相信並非諸位的本意。”

這些人是不可能殺的,只要還在仙門,跟這些人就少不了要碰面打交道,現在給他們臺階下,之前的事,大家都一並揭過,誰也不再提,是最好的。

眾人都是人精,哪裏不明白傅言涼的意思,現在有絕塵崖作保,聚緣書院本身也不可小覷,再根據此次圍攻來看,仙門有一般的人站在聚緣書院那一邊。

現在,謝行止傷勢大好,他們要還是不識擡舉,非要玄微鑒,那可真的是上趕著找死。

之前叫嚷的最厲害的黎掌門,現在也是最會看局面的,他第一個長出來,諂媚道:“傅長老所言甚是,我們也是受人懵逼,才做出了此等不義之舉,還望謝掌門不要見怪,影響了與各派的交情才是。”

有了人開頭,眾人都紛紛順著臺階下。

這些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之流,世上一抓一大把,傅言涼見怪不怪,縱使心裏再惡心,面上也從善如流,毫無破綻:“那是,諸位都是被小人蒙蔽,大家都是受害者,以後還有常來常往才是。”

最後,傅言涼掃過眾人,不卑不亢道:“君子愛物,取之有道,諸位來日要是有什麽忙需要用到玄微鑒,大可與我師兄說。”

這是給眾人提的醒,也是賣他們的一個好。

至於他們還有沒有臉敢來打擾謝行止,就不關他的事了。

諸位掌門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神情覆雜,最後訕訕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
將人送走後,傅言涼身上一輕,長長舒了一口氣,“總算把這幫孫子送走了。”

剛念完,顧歡就從他身後冒出來:“這幫欺軟怕硬的家夥,真想揍死他們。”

南月派和玉靈派的人,傅言涼回來後都鄭重表達過謝意。事情解決,玉靈族長也放心地把顧歡留在了聚緣書院,也讓二人培養培養感情。

傅言涼拉著她,無奈笑道:“這些人都是一派掌門,身後的勢力龐大,縱使知道他們居心叵測,也不是說殺就能殺的。”

顧歡搖了搖頭,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疼的覆雜關系,她攬著傅言涼的胳膊,笑道:“我剛下山買了白桃蜜餞,你陪我一起吃。”

傅言涼寵溺道:“好,那我們回去吧。”

……

傷好後,謝行止專門在聚緣書院擺了一場宴席,眾人都以為是為了之前的事去去晦氣,人人都興高采烈地忙了起來。

宴會那日,眾長老和弟子早早就落了座,聚緣書院不像絕塵崖規矩森嚴,弟子長老之間也十分隨和,沒什麽規矩可言。

清水以前是做土匪頭子的,看著滿桌的大魚大肉、精致菜品,他驚呼一聲,口水都快流下來了,當即就徒手撕下了一條肥美的雞腿,“這雞腿,一看就好吃。”

見他那狼吞虎咽的樣子,楊安淮在一旁提醒道:“今日的宴席是掌門特意安排的,你不等等掌門嗎?”

清水毫無形象地咬著雞腿道:“逢年過節,掌門哪次與我們樂呵地坐過一桌,偶爾來,也只是自己獨自坐一桌,吃幾口菜就走了,今年端午倒是罕見地和顏悅色,可也沒跟我們一起用啊,我猜,他今夜也不會來。”

這話說的有道理,楊安淮也感覺謝行止不會來,當即跟著動筷,“掌門也挺慘,那麽小年紀就被滅了門,這些年,除了傅長老也沒人能跟他愉快地聊聊天。”

說完,被清水輕輕踹了一腳。

筷子一抖,剛夾的紅燒獅子頭滾落盤中,楊安淮罵道:“你沒事踹我做什麽?”

清水沒好氣道:“你要死啊,我吃的好好的,你說這麽讓人難過的話。”

自知理虧,楊安淮沒跟他鬧,將掉落盤中的紅燒獅子頭重新夾了起來,剛想送入口中,就聽不遠處一陣騷動,還有筷子掉落的清脆聲響,他沒理會,打算繼續享用美食。

忽然聽見有弟子結巴道:“……掌、掌門。”

啪嗒兩聲,紅燒獅子頭和雞腿都一起掉落盤中。

楊安淮擡頭望去,只見向來不出席這樣場面的謝行止此刻正從不遠處走來。

不少人都以為謝行止不會來,所以早早動了筷,有些狼吞虎咽的直接卡在了脖子,差點嗆死。

謝行止落座後,楊安淮默默放下了筷子,幹笑道:“……掌門。”

有些弟子長老關系好,之前都是混著坐的,毫無規矩可言,此刻都想默默換回來。

謝行止笑道:“大家這麽拘謹做什麽,接著吃啊。”

八百年不見謝行止笑的這樣好看,諸位長老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,閑樂最沒出息,哭喪著臉道:“掌門,你怎麽了?”

見這場面,沈清語差點笑出來。

叫他平時冷著臉嚇人,難得真心的笑一個,還被人以為神經錯亂。

謝行止辦這次宴席,主要是想好好答謝眾人,自身份暴露後,事情接踵而來,他都沒空,今日特意好好準備了一番,連藏了多年的好酒都拿出來了。

他天生一副好皮相,不笑的時候,像個不容易親近的矜貴公子,笑起來時,眉目生輝,是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,叫人看了移不開眼。

可他這一笑,可把眾人嚇的不輕。

閻王一笑,生死難料啊,閑樂抖著腿哆哆嗦嗦道:“掌、掌門……你、你要不別笑了?怪滲人的。”

謝行止:“…………”

這混蛋玩意,說的什麽話?

傅言涼直接一口酒噴了出來,發出一聲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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